语言符号与金牛犊
我叫吕小荣。
当朋友开口说 “小荣,….“,我就知道他们在对我说话,他们也知道在对一个人说话。
小荣,是个语言符号,在他们的世界里代指了现实世界中一个活生生的本体,它有各种属性:男性,36岁,短发,近视,工程师,已婚已育…。
如果我乐意,可以换一个英文符号 “Ryan”,这个符号因我焕发了生机。但如果我的本体并不存在,这个语言符号在他们所处的生活空间内,大概率会失去意义。
语言符号可以用来代指人,语言符号可以代指一个概念。
人们看到一类东西,它有强壮的躯干,枝繁叶茂,可以喂食动物,有时候结果子,脑海中就自然抽象出概念(concept),然后用“树”这个语言符号(sign)来代指它。
“树”这个概念,有一些列的属性(properity):
- 有叶子
- 有枝干
- 有时候结甜甜的果子
- 枝干晒干后可以燃烧,做饭。
人类因创造性会制造大量的概念和符号,大部份符号只是绚烂绽放,衰落,消亡。有谁会记得20世纪90年代 “下海1” 的含义呢?
符号为实体服务。
一个婴孩出生在非洲的热带雨林,即使不接受现代文明的教育,他的生活环境中有大量树木,他必定会对这类物体抽象出概念,他可能发明自己喜欢的语言符号。
反之,一个婴孩生活西藏的那曲,一个树木稀缺的城市,他未见过树的枝繁叶茂,也没有吃过甜果子,当他使用 “树”这个语言符号时,他所阐述概念和事体的大概率是自己的想象,他对语言符号背后的含义并无真认识。语言符号在这种场景下,就彻底沦丧为一个符号。
在宗教信仰中,这种脱节也很普遍。当我最早接触基督教时,“圣洁”这个语言符号在我脑海中的画面是 “神坐在至高的宝座上,周围雪白,没有任何污点”。实际上,在圣经《利未记》中,祭祀用的物品是要单独分别出来的,圣洁一词最早用来形容那些“分别出来,专门给神用的”物品。
在旧约《埃及记》中,语言符号和实体的脱节更为致命。信徒们喜爱 “神” 这个语言符号,不在乎符号所代表的本体。
神给以色列人颁布了十诫,其中一条 “不可为自己雕刻偶像,也不可做什么形像,仿佛上天、下地和地底下水中的百物。 不可跪拜那些像,也不可事奉它们,因为我耶和华—你的 神是忌邪的 神。恨我的,我必惩罚他们的罪,自父及子,直到三、四代;爱我,守我诫命的,我必向他们施慈爱,直到千代。”
但他们的领袖摩西不在的日子里,老百姓就在旷野铸造了金牛犊,并且称之神,又唱又跳,疯狂赞美。我相信他们应该相当虔诚,毕竟捐的是真金。
但凡他们对自己的神有一丁点真知识,就知道神的律法和公义,自然知道祭拜金牛犊会死无葬身之地。可见他们对“神”这个语言符号背后的实体并无真认识。他们虔诚的敬拜想象之物。
如果一个基督徒自称认识神,但是并不知道/也不打算认识语言符号背后的实体,不认识他的怜悯,不认识他的公义,不认识他的道德之美。
那么“神”,“耶和华” ,“十字架”,就只沦为一种符号,它指向了脑海中想象的宗教,或者是某种未知的神秘力量。人们的狂热,情感,和热忱,都归给了金牛犊的变种——语言符号。
Not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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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92年邓小平第二次南巡,同时又颁布了有限公司和股份公司的规范意见,所以1992年形成了中国精英阶层下海创业和创新,下海变成是一个潮流 ↩